哑 戏
我用略带癫狂的口音
讲述新冠患者肺部的殇事
狡黠的病毒在颤栗的肌体内游走
众生皆因口罩被赋予深刻的语调,我喟叹凛冬犹如衰老
无处可逃——
北风在封控的社区里徘徊,寒冷的医护在奉献火热
人们排队、低语、顾盼、拉家常,嚼舌根——
警察、栅栏和防护服都在勉力阻挡危险
所有人乖乖献出喉咙
无数次吞吐与扫荡,在温热的口腔里交织成
干呕的变奏
等待让人焦躁,让人在逼仄的身体里被迫
寻找颉颃之物——
头脑里不断加深的迟疑和反抗令我
透过雾霭,与落雪相映成趣,仿佛在
默契地虚构一场哑戏——
更锐利的风正向我袭来,妄想与这雪厮守,直到
融化的
某个末日——
雪如生活,只可远观与想象
拿在指尖方知一切真相的粗粝
又一个无用的睡眠,在被各式消息刺开的疼痛里
顿觉服从与死去之完全必要——
永恒和刹那皆在不可逆转地丧失意义
我孑然如一片聚敛孤独的雪,渐从
湿冷的大地边缘隐没
主角儿忽然闯入舞台中央,表情浮夸,令人忍俊
他似已穷尽肢体语言,正兀自哼着悯人的
“垂怜经”,等待谢幕——